梨园一绝古淮调 “唱念做打”真功夫（下）

淮调剧团来到安阳县辛村镇西士子村演出。

安阳县淮调剧团团长孙国际是团里的老艺人。

《吕布戏貂蝉》是淮调中的经典剧目。

　　□策划：张志立 李瑞峰 □统筹：高扬 曲海庆 □执行：刘云鹏 贾培 刘长青

　　□记者 刘长青/文 王珊/图

　　 传承数百年的淮调艺术如同一条文化之河，滋润了一代代观众的心田。回首往昔，淮调艺人人才辈出，“绝活”不断，以鲜明的艺术特色倾倒了四方百姓。淮调究竟拥有哪些艺术内涵，发展现状如何？5月初，记者来到安阳县淮调剧团，走访了传承人孙国际和王玉霞。

　　 三百本大戏唱尽千年沧桑

　　 “提到淮调艺术，可以说是人才辈出。”安阳县淮调剧团团长孙国际说。淮调艺术在几百年的发展过程中，出现了很多优秀的表演人才。如“头皂班”的花脸演员“大头王”，《夜看兵书》演得极为出色，被群众称为“夜看兵书大头王”；花脸“二壮”出演“马武”极为生动，被群众誉为“火爆连天数二壮”；“二皂班”的演员天保（包头），《反西唐》演得与众不同，民间曾流传“舍了爹舍了娘，舍不了天保《反西唐》”的顺口溜；“西营班”班主魏金柜，演员杨凤山（小生），首创了淮调二本腔。民间有影响的演员有张志山、高运成、刘玉林、四黑脸、三声炮、太保、联魁、披毛狗、大垂香、王魁的、李黑、王保成、小黑脸、马贵林、张元的、秦永现等。

　　 “淮调属于‘红黑脸戏’，充满阳刚之气。文戏古朴大方，武戏粗放豪爽。”孙国际说，在现存的300多个淮调剧目中，主要以政权更迭、军事、战争、神话为题材，内容囊括了上至殷商、下到现代的多个传说和故事。《封神榜之武王伐纣》是淮调有据可查的最古老的剧目，如今仍在演出。这300多个剧目凝聚了一代代淮调演员的心血，其数量之多、内容之丰富，令人叹为观止。一个个鲜活的戏剧人物，经过乐队和演员的演绎，出现在城市剧场和乡间的戏台上，让众多戏迷心醉神迷，大呼过瘾。

　　 由于演出市场萎缩等原因，目前演员只能演出50多个剧目。为了留住这些精品剧目的神韵，文化部和省里也先后派人来到安阳县淮调剧团，录制了影像资料。2010年9月，文化部戏曲研究所所长刘文峰和中央电视台戏曲频道栏目组一行来到安阳县，拍摄淮调剧目影像资料。这次拍摄是文化部为更好地宣传淮调这个稀有剧种而专门组织的，拍摄的内容包括《封神榜》中的《文王拉纤》、《殷蛟采药》、《三上轿选场》等5个淮调折子戏，时长120分钟。摄制完成后，文化部把这期节目收录到国家影像库中。 2013年，省里来录制珍稀剧种时，淮调剧团演出了《殷蛟下山》、《李刚打朝》、《吴凤岭》等剧目，留下了珍贵的影像记录。

　　 2013年，由中国艺术研究院、四川省文化厅等主办的“第二届中国（南充）嘉陵江灯戏暨地方戏剧艺术节”在四川南充举办。淮调剧团代表河南参加了展演活动。孙国际和同事们赶赴四川，进行了首场演出，以经典剧目《收吴汉》赢得专家好评，获优秀奖。

　　 值得欣喜的是，春节前夕，安阳县淮调剧团复排剧目《西门豹治邺》，淮调剧团老、中、青三代艺人同堂演出，展现了原汁原味的淮调艺术魅力。许多观众在看完这出精彩的大戏后，对淮调这一古老的珍稀剧种充满兴趣，对演员精湛的表演给予好评。一些老戏迷感慨地表示，看了这场大戏，深感过瘾。一些青年观众则说，看了这出戏，爱上了戏曲艺术，他们希望能有更多的机会观看淮调演员的绝技，领略古淮调艺术的神韵。“4月9日，河南卫视梨园频道播出了这台大戏。目前，这台节目已经送到了中央电视台11频道，预计近期播出，到时候全国观众都能感受到淮调的独特韵味。”孙国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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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演出前，艺人们都会精心化妆。

上台前，艺人们都会认真对戏。

演员的表演十分投入。

　　 精彩“绝活”让观众拍案叫绝

　　 “我们淮调拥有许多绝活，在群众中影响很大，让人拍案叫绝。”孙国际说。比如在剧目《殷蛟下山》中，为了凸显角色凶狠异常的特点，演员需要在嘴里含上獠牙，边演边唱，形成特别的艺术表现效果。獠牙取用大野猪或老母猪的犬牙制作而成，在表演时，为了防止獠牙突然掉出，演员需要事先在獠牙里灌满铅，以使獠牙的重量集中在根部（即含在嘴里的部分）。“据说，以前的老艺人绝技惊人，能够在嘴里含上12颗獠牙。”孙国际说，老艺人在演出时根据剧情需要，可将獠牙露出或全部含入口中，还可以依靠舌尖和牙关节等部位的搅动配合，将部分獠牙推出并做出各种姿态，或收或吐，或牙尖相交，或两牙相击，时而朝上，时而朝下，配合乐队的墩子鼓、大铙、大镲和尖子号，把人物的凶狠和狰狞表现得淋漓尽致。

　　 “目前，我们的演员只能做到在嘴里含4颗獠牙。”孙国际说，练成“耍獠牙”绝技绝非轻而易举，需要演员每天进行练习，将獠牙含在嘴里，锻炼发声技巧。刚练习“耍獠牙”的演员，在发声上掌握不准，需要长期磨炼才能逐渐熟练。“为了练好‘耍獠牙’，有的演员腮帮子都磨破了，口里出血也不肯放弃。”孙国际说。

　　 “耍盘子”也是淮调艺术中令人大开眼界的“绝活”之一。孙国际介绍，这是一种由旦角表演的舞蹈。在舞台上演出期间，演员伸出右手食指，让直径一尺多长的塑料或者纸制的盘子在指尖上旋舞，而且边转动盘子边舞蹈，形成一种杂技化的舞台表现效果。在“耍盘子”时，演员能够维持约一分钟时间，其表现手法类似于东北“二人转”中的“耍手绢”。同样，“耍锏”和“耍鞭”的“绝活”更让人叹为观止。在表演时，饰演“花脸”的演员手中双锏上下翻飞，时而旋身飞舞，时而“绞腿”直击，颇具阳刚之美。如《战洛阳》剧目中的尉迟敬德就使用了这一技法。

　　 值得一提的还有淮调老艺人流传的“耍蛤蟆”技法。演员在演出前，就在额头上细心绘制好一只蓄势欲跃的蛤蟆，蛤蟆头朝下，大嘴绘制在双眼之间稍微向上的位置，前爪延伸到眼皮上，后爪绘制在太阳穴稍上的地方。比如演出《夜观兵书》这出戏，演员在表现角色凝神思考、细读兵书的情节时，或皱眉、或扬头，瞬间静止的蛤蟆图形就动了起来，看上去栩栩如生，充满戏剧的魅力和美感。

　　 另外，铡人见“真血”，痛哭流鼻涕等绝技也让观众为之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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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场间隙，艺人在练习基本功。

精彩的表演逗乐了观看的乡亲们。

　　 淮调传承之路隐忧重重

　　 “‘文革’期间，安阳县淮调剧团和其他两个演出团体合并为安阳县东风文工团。直到上个世纪70年代末，按照当时上级恢复稀有剧种的精神，安阳县淮调剧团才得以恢复。”孙国际说。

　　 1989年，孙国际开始主持淮调剧团的工作。此后，孙国际经历了淮调剧团发展的坎坷历程。2007年，淮调被列入河南省第一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2011年，淮调被列入国家级第三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如今，淮调民间团体在安阳县仅剩下北郭、都里两个。昔日淮调的盛况已不复存在。遇到演出淡季，为了保障演职人员的生活和收入，安阳县淮调剧团经常到外地演出，外地群众听不懂淮调，因此剧团以演出豫剧剧目为主。

　　 “后续人才的缺乏，使得传承难的问题日益突出。”孙国际说，他本人是淮调国家级传承人，而妻子王玉霞是淮调省级传承人。下一步如何将淮调发展下去，孙国际表示困难重重。

　　 作为安阳县淮调剧团的党支部书记、团长，孙国际是目前剧团的绝对主力。“昨天晚上11时，国际才从舞台上下来。”5月6日，王玉霞在济源演出间隙，再次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孙国际今年已经59岁了，由于淮调演出人才的匮乏，至今还需要他担纲主演，拖着病体支撑着演出。2000年，孙国际率团在我市殷都区五龙庙附近演出，在和同事演一出“武打戏”时，不慎在舞台上摔倒。由于长期奔波劳累，他患上了股骨头坏死，夜里经常疼痛得辗转反侧。然而，为了节省一份开支，少招一个演员，他坚持长年在舞台上饰演主角。“不管再苦再累，只要能把淮调这门技术传承下去，发扬光大，我绝不放弃。”孙国际说，只要有机会向大家展示淮调艺术，再忙他也要全力以赴。

　　 “戏剧是一门综合艺术，需要演员、舞美、乐队等，急需人才储备。”孙国际说，目前，淮调剧团在编人员有15人，退休职工有13人。在剧团内，“挑大梁”的演员多是临时工，其中跟着孙国际长年出外演出的临时工干了有近20年，至今没有解决编制问题。

　　 “从经济角度考虑，演员们挣钱并不多。”孙国际介绍，剧团的演出具有季节性。每年演员们能够演上六七个月戏，其他月份由于没有台口，就没有收入。在有戏可演的月份，团里的七八个主演每人才能拿到四五千元。其他跑龙套的演员收入之低可想而知。

　　 在孙国际看来，人才培养和储备才是最大的问题，目前淮调剧团的人员面临着青黄不接的局面。“培养一个演员，可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做到的事情。”孙国际说，学戏的黄金年龄在12岁到15岁之间。然而目前由于没有戏校，学戏的人员也少。孙国际的一个弟弟曾经长年在剧团学戏，剧团好不容易将他培养成能够独当一面的演员，可是最终也未能留住他。因待遇低、解决不了后顾之忧，这名演员于2013年离开了剧团去打工。

　　 目前，10余个退休老艺人中，年龄最大的已经有82岁，年龄最小的也有50多岁，淮调的绝活和特色面临失传。想起此事，孙国际经常寝食难安。

　　 “淮调艺术的传承、保护和发展，不能仅靠一个剧团的努力，它离不开社会各界的关注和大力支持。”对于下一步淮调的发展，孙国际有几个想法。一是希望政府能够加大对淮调的扶持力度，参考太康县道情剧团、内乡县宛梆剧团的模式，将剧团改为公益性事业单位。二是希望能够承担“文化下乡”任务，将原汁原味的淮调奉献给安阳本土观众，让安阳观众能够了解淮调，爱上淮调。三是建立专题网站，将原汁原味的淮调曲目放到网上。同时，将能够搜集到的淮调相关资料上传到网络上，将网站建成一个互联网上的淮调艺术馆。四是按照国家文化部门的要求，开展“淮调艺术进学校”活动，让孩子们了解淮调这一珍稀剧种，让这一非物质文化遗产能够在安阳大地上绽放它独特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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